图书工作室 讯:
普利策本人就是一个矛盾体。他真诚地出于正义感、出于对穷人的同情,猛烈地抨击富人的奢侈生活。可是,报纸的商业运作,也很早就使普利策成了一个极富裕的报界大亨。从本质上,他其实和所有的富人一样,在做着善事,也在过着奢侈的生活,也经常挥霍无度。他通过自己报纸的运作,在为社会寻求公义,关心着那些他所不认识的社会大众们,却常常并不那么关心自己的孩子和亲人,对手下的人经常粗暴无礼。
在普利策接手七年半的时候,《世界报》搬进纽约新的报社大楼。普利策经营他的《世界报》长达28年,他的努力从来也没有停止过。
一个重视新闻自由的文化是聪明的。它清楚地知道,没有新闻业,社会的致命隐患难以清除。
普利策作为一个杰出的新闻人,有幸生活在一个强调新闻自由的国家。他和他的报纸,始终在揭露社会阴暗、政府黑幕,在奸商、政府官员、政府公职人员的劣迹后面紧追不舍。自己却不但安然无恙,还在迅速发展壮大。1908年,普利策已经61岁,他的主编怀疑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政府在操作巴拿马运河开发的时候,有贪渎行为,在报纸上提出质疑。虽然,《世界报》的这一行动,普利策事先并不知情,他本人和他手下的总编和一名编辑,还是被盛怒之下的罗斯福总统起诉诽谤罪,告上法庭。由于这个案子,开始了整个新闻界对巴拿马运河操作的调查,种种疑点在暴露出来。
这项起诉持续了将近两年,直到罗斯福总统下台,新上任的总统塔夫特仍然坚持继续这一起诉。在《世界报》主编发出这一质疑的时候,手头只有蛛丝马迹而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因此,当时,普利策和他周围的人,都不知道最后法院是否会判他有罪。这时的普利策,已经在他生命的最后几年,大家相信,根据他的健康状况,只要是一进监狱,他毫无疑问会马上死去。所以,普利策内心其实也很紧张,可是,循着他的办报理念,他又坚持要求他的《世界报》继续对当任的塔夫特总统的政府作出犀利的批评。
这个案子最后成为整个美国新闻界与政府的对抗。因为对新闻界来说,假如一张报纸批评政府,政府就可以动用国家力量来起诉报纸、定“诽谤罪”的话,报纸以后还怎么生存?还有什么意思?最后法院宣判普利策无罪。普利策松了一口气,他总算不必死在大牢里了。可是,他高兴没有多久,就有消息传来,刚刚在非洲打猎杀了狮子的西奥多.罗斯福,卷土重来。罗斯福咽不下这口气,上诉到联邦最高法院。
1911年的新年里,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一致裁决,驳回了罗斯福的上诉,这场官司终于落下帷幕。
普利策自己并不满意。他认为,由于关键文件被销毁,巴拿马运河操作一案的内幕最终没有完全揭开。普利策认为,假如案情揭开,还能够证明自己的报纸报道属实,根本不存在诽谤问题。可是,对整个美国新闻界来说,却认为,法院在审理的时候,认为不论报道是否属实,起诉的依据的基本推测就是错的,就是说,不能认为这样质疑的报道,就是“损害了美国的尊严”。这种思维方式,使得这个案子对新闻界的意义犹为重要。
10个月后,64岁的普利策去世了,茫茫大海上,他孤独的游艇缓缓降下半旗。
普利策在遗嘱中,将两百万美元捐赠给哥伦比亚大学,用以建立一所新闻学院。其中50万设立今天闻名世界的普利策新闻奖。1917年,普利策新闻奖第一次颁发。
承认人有弱点,而且承认人的弱点不可能完全消除,这看上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可是,这样的立论起点,给西方文化对制度建立之必要,提供了最早的警醒和持续不断的努力,也把个人和社会,放在一个不断反省的氛围中。新闻业只是其中一个典型例子。
普利策以自己磕磕绊绊的新闻生涯,在提醒人们这个简单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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