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稿酬天价 为何不能让作家富起来？

图书工作室 讯：
上海书展8月5日开幕第一天，上海文艺出版社举行的易中天《品三国（上）》签名售书仪式非常火爆。下午3时半，签名大厅因人过多不得不采取“只出不进”的措施。至下午5时半，易中天教授签名的书已有4000余册。据统计，当日《品三国（上）》共售出6349册。

　　近来出版界最受关注的热点，莫过于厦门大学教授易中天的《品三国》（上）以首印55万册、版税14%的稿酬的竞标结果交给了上海文艺出版社，于是三部《品三国》净赚500万的消息在网上不胫而走，并在传媒的炒作下不断演变。再加上《王蒙自传》以200万预付稿酬交给花城出版社的消息，于是， “学术明星”一夜暴富、作家开出天价稿酬等等惊呼四起，而一时之间，原本清贫的散发着书香气息的写作在民间似乎一下子变得铜臭起来，网络不计成本的言论几乎都指向了作家们的“生财有道”，并对出版社在巨额稿酬支付下的利润空间表示同情。

　　百万稿酬对一个作家来说究竟是否天价？出版社到底是否如外界所担心的那样因为支付了高价稿酬就做了赔本生意？我们不妨来看看事实的真相，并听听来自出版界和作家自己的声音。

　　中国“百万作家俱乐部”成员：

　　王蒙易中天二月河韩寒余华安妮宝贝……

　　今年5月，作家王蒙以三本《王蒙自传》200万元的稿酬跟花城出版社签约。随后，《王蒙自传》第一部《半生多事》出版，印数目前已达18万册。而自传的第二部《大块文章》、第三部《九命七羊》则还在出版计划之中，《大块文章》预计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面市。对此，坊间消息传闻不少，谈王蒙自传内容中“史料价值”的虽然不少，但更多的消息几乎都是冲着稿酬去的。“老王不让少年，挤进百万作家俱乐部”等类似的消息远远多于大家对作品本身的关注。

　　《王蒙自传》的《半生多事》是老作家面对年少的自己的一次心灵剖析，在书中，他披露了自己少年时期就参与政治运动的动机和过程；讲述了写作《青春万岁》前后遭遇尴尬的家庭裂变、父母的离异；写作《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的风波曲直、初恋；“反右”中的心灵忏悔、被发配新疆前后的人情冷暖等等，而因王蒙在中国文学界和文化界的地位，该书也的确堪称“一个人的国家日记”和“一个国家的个人机密”。

　　7月，由央视发起的在百家讲坛开讲而整理的文字版易中天《品三国》一书的版权公开竞标，在激烈的竞争之后，上海文艺出版社以首印55万册、14%的版税获得出版权。目前《品三国》上部已经出版，定价25元。以此计算，厦门大学教授易中天《品三国》上部获得的稿酬为192.5万元。易中天在百家讲坛开讲《三国演义》以来，收视一直很高，书出来后，易中天甚至如超女那样，拥有了自己的“易粉”，曾在上海和北京创下连续签售4个多小时，排队读者达近3000人的壮观场面。不过批评声音也有，上海大学文学院教授葛红兵就曾批评易中天品读《三国演义》的态度不是学术化的，而是庸俗化和娱乐化的。但自《品三国》的版权拍卖之后，媒体追逐的热点已经由学术之争而转向了天价稿酬，更有记者不假思索就得出了“易中天一部三国赚500万”的结论，于是跟风者四起，“学术明星一夜暴富”等消息漫天飞扬。

　　在此之前，中国作家中上百万稿酬也有先例，历史小说家二月河的《雍正皇帝》一书，每套70元，卖了50万套，有人计算出，按10%版税来算的话，二月河稿酬为350万元。“80后”作家中，韩寒的《一座城池》和安妮宝贝的《莲花》也都拿过过百万的稿酬。而余华的《兄弟》上下部累计发行百万余册，稿酬也在百万以上。余华自己表示，去年是他写作生涯收入最高的一年，仅上海文艺出版社的稿酬就有100多万元。

　　出版界反馈

　　出版社根本不可能做赔本生意

　　郏宗培（上海文艺出版社总编辑）：我不认为易中天《品三国》开出了天价。

　　业内通常按照版税来计算作者的稿酬，与一般的图书相比，畅销书销量大得多，至少10万册以上，超级畅销书更是在30万册以上，版税肯定相应也要高得多，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作品受到读者欢迎，作家的劳动成果得到社会认可，作者得到的版税就多，这些都是他们的劳动所得，应该光荣享受。现在有些新闻媒体，或者出版策划机构，把作家获得的高版税作为新闻噱头加以炒作，这当然也无可厚非，只是建议这些媒体不要把读者的兴趣点过多集中到这个方面，还是应该引导读者多关注作品内容本身。

　　易中天《品三国》这部书稿我们中标后，有人认为这是天价，我不这么认为。我们的竞标主要出于几个方面的考虑：一是文本本身。我们与易中天交往已有二十多年了，先后出过他7部著作，我们认可他的学术与大众对接的努力，他的《品三国》是广大读者需要的文学读本，他的书的销量正呈现上升的态势。二是我们自己的营销运作能力的支持：《兄弟》（上部）是去年单本文学书销量最高的，今年《兄弟》（下部）上市两个多月发行42万册，说明我们对畅销书、甚至超级畅销书还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营销方法。

　　田瑛（花城出版社执行主编）：作家稿酬的提高是一件正常的事。

　　对于《王蒙自传》的稿酬，外面不清楚的人说是200万元，但其实那只是我们的预付稿酬。如果发行得好的话，他的稿酬会超过200万元。这个稿酬很正常，根本就不可能是天价。我们签的版税是10%，但没有签起印数，不签起印数的原因在于一个是我们对王蒙的信任，另一个也是他对自己作品的信心。目前第一部《半生多事》已经印了18万册，第二部《大块文章》预计在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出版，应该会比第一册卖得更好。第二部的重点是他在中国文化部部长位置上的一些故事，会更加吸引人，毕竟上部他写的是青少年时代的事，对读者来说比较陌生，关注度不会有第二部那么高。

　　作家稿酬的提高在我看来是一件正常的事，社会在发展，在商品经济时代，作家作品也面临着市场竞争，作家也应该富起来。而且创作本身与其他劳动相比，它对社会、对人类的价值和意义都更大，但国内作家的稿酬跟国外作家根本不能相比，一直以来都是太低而不是太高，中国目前只有那么少数的几个作家拿到百万稿酬，对更多的作家来说，他们的稿酬都非常可怜。

　　至于出版社是不是在支付高额稿酬之后就如外界所说的没有钱赚了，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出版社是完全企业化的，根本不可能不顾及市场去做赔本生意，只不过跟其他的行业相比，出版社在创造经济效益的同时也在为精神文明建设创造社会效益。

　　
　　方希（图书策划人）：易中天、王蒙他们拿的稿酬不能算高。

　　拿《品三国》来说，以每本25元的定价计算，14%版税中，央视要提2%，易中天的版税只是12%，这样的版税对于《品三国》这部宣传预热已经做到滚烫的作品并不算离谱，有些青春小说畅销书作者的版税甚至能拿到税后13%～14%。相比之下，易中天的版税“天价说”也许因为他短时间内走红，他的信息被大众关注放大。平心而论，他的版税不是拿高了而是低了，因为这本书（至少上册）的单价并不高。

　　图书按照内容定价是正常的，稀缺和广受关注的内容理应定得高些，可替代性比较强的内容定价低一些。现在很多评论还在拿着书厚还是书薄来判断一本书定价的高下，图书的制作成本当然是图书定价的依据，不过不是唯一的，因为卖书毕竟不同于卖纸。当然，从学术价值的角度来讨论那是另一个范畴的事，葛红兵批评易中天把《三国演义》娱乐化的文章我也看到了，但易中天为古典文学的当代阅读提供了一种新的途径，他更能贴近老百姓的阅读需求，自有其价值。王蒙就更不用说了，在中国，能够跟王蒙站在同一行列的作家屈指可数，他不过也才拿10%的版税。

　　目前外界对少数几个作家拿百万稿酬的反应，可以说是没来由的焦躁，传统的对作家应该是清贫的看法就更是莫名其妙。靠写作发财致富有什么不对？作家的写作过程非常艰苦和孤独，以他们付出的劳动而论，中国作家拿的稿酬不是太高，而是低得可怜。以《达·芬奇密码》为例，作者的版税收益超过4500万英镑，《哈利·波特》的作者罗琳的年个人财富以上亿英镑的速度攀升。在国外，一些专业图书销量如果在5000册左右，作者就能拿到10%的版税，图书定价比较科学。一些出版社的一本书如果发行2000册就能够达到收支平衡。但在中国，因为三角债务、销售体制等等问题，造成了出版社在资金周转上的窘迫，从而也为支付作家稿酬造成了一定的障碍。

　　对出版社来说，跟作者签订的版税其实是在充分考虑双方的利益后定出的，以什么样的代价签下一本书，出版社也完全心知肚明，只不过怎么计算这个代价有时候并不为外人所知。签下一些重点图书有可能是出版社的品牌战略中的重要部分，品牌树立之后带来的强大资源吸引，带来的有形和无形的益处不足以为外界道也。比如，由畅销书冲出的渠道对出版社其他图书的发行也有好处，出版社品牌地位的急剧上升，带来一些重大合作机会，甚至增加在重要谈判中的砝码等等。王蒙

　　记者观察

　　为什么写作不能致富？

　　在传统的概念里，写作因为事关立言，与商无关，因此清贫与作家如影随形。追溯从前，曹雪芹、关汉卿都生活在底层；沈从文、郁达夫，即便不在潦倒中，也在清贫里。当代作家里，毕飞宇等人也都在艰难的境况里从事着写作。直到2005年，中国畅销书作家余华才拿到了他写作生涯上的最高收入，《兄弟》上下册51万字为其赚来了百万元稿酬。

　　作家中较早有商品意识的是王朔，他的稿费曾经开到千字5000元，一篇2000字的文章要拿1万元，并且最早进入影视领域，脱离了传统的写作模式。写作是极艰苦的脑力和体力的双重劳动，作家在写作中付出的努力非一般人可以想象，资料的收集、整理是前期的事，而写作过程本身的孤独和艰难，亦非寻常人可想象。更何况，用我们习惯的话来说，作家在精神文明建设方面作出的贡献，是其他许多劳动所无法比拟的。但其报酬相对于其他行业来说实在低得可怜，出版社目前给一般作家开出的版税在8%～10%之间，最高为15%。从吵吵闹闹的易中天14%的版税来看，中国作家还没有人拿到过15%的版税。而且由于出版界现存的机制和销售环节的种种问题，出版社与作者之间、经销商与出版社之间的三角债务是司空见惯的事。

　　外界曾有传闻，说二月河“如果发行了50万套，作家拿到350万元稿酬”，这事我其实比较怀疑。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是，在很多情况下，出版社在印数一事上的操作并不透明，由此而带给作者的稿酬损失，也常有发生。

　　为什么不能让作家富起来？如王蒙这样，在中国屈指可数的作家拿到12%的版税会被惊呼，一本首印55万册的书拿到192万元的稿酬也被乱炒，而唱一首歌就拿几十万元的歌星们的收入倒被认为是正常的，一个超级女生在包装下就能拿50万元的出场费没有人去质疑――一些媒体的跟风实在让人忍无可忍，难道我们对于一个事物的价值，已经完全没有了判断力和衡量标准了吗？那些为我们创造了精神财富的作家们，为什么就不能够过上正常的富足的生活，以红润健康的面貌来面对我们，难道非要佝偻弯腰，面黄肌瘦，才是他们应该有的状态吗？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后生们的敢于说话，比如韩寒就说过：“中国作家拿200万元的稿酬不是天价而是可耻！”文学的价值，是应该有一个新的标准了。（龙音希）

　　相关链接:作家财富榜

　　在去年公布的“福布斯2005中国名人榜”上，著名作家余秋雨、郭敬明、韩寒、海岩榜上有名，其中余秋雨以年收入340万元综合排名第79位，郭敬明以年收入250万元综合排名第92位，而韩寒以年收入100万元综合排名第99位，海岩则是以年收入160万元综合排名第100位。虽然入榜的作家对此都是一笑置之，但是随着内地图书市场的发展，写一本书成为百万富翁已不是梦想。刘晓庆、王朔、余秋雨、赵忠祥等，都通过写一本书赚到100万元，而其中的首富应该算是二月河了，他之前写的《雍正皇帝》一书，每套70元，卖了50万套，按10%的稿酬就是350万元，创了内地单本文学作品的稿酬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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