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猫·阿狗·男孩

图书工作室 讯：

只知道这是一个冗长的事情。

    一.一条街
    男孩从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街口走过那条被前些天接连不断的雨水冲刷的湿漉漉的小街，然后在街的尽头的地方回头看了看，似乎是在期待什么东西的出现，但只是一片灰蒙蒙的雨后景象而已，像积满了水的海绵那般柔软的展现在眼前，他不敢想象在水被昏热的阳光晒干以后会怎么样。一阵清凉的风拂过去，街边深邃的大树下意识地纷纷丢下几片金黄色的叶子，像燃烧的蝴蝶一般落在地上，熄尽，逝灭。风也吹来了一连串的轻快音符，混着朴树的沧桑的“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这恰好是男孩最喜欢的一首歌。男孩在想，自己也是这么一朵很孤独的花儿，到处漂泊，到处盛开，到处凋落。男孩是天秤座的，却有着双鱼座富于幻想的特点，可面对这条老成的街，却没有任何的一丝想象，他不知道在这里能发生些什么。
    
    A.天空很蓝，阳光却很烂
    他是这个繁杂城市里众多流浪狗里面的一条，可能用“普通”来形容都太过了点吧。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时过境迁，反正是在过去了很多很多个花儿眷恋过的春天和树叶儿留恋过的秋天，他依然是生活在蓝色的天空下。尽管人们对他都很不友好，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身上实在是太脏了——原本白色的茸毛上面已经是满落黑色的灰尘了。他对这一切都全然不知，因为他只是一只流浪在繁华都市里的狗罢了，始终活在自己快乐的世界里。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总是在他要经过的地方躲开他，在他不记事的仓促记忆里只记得有那么几次因为恼羞成怒就咬了几个顽童而已。仅此而已。也正因为此吧，别人给他挂上了那个叫“疯狗”的名称，躲开他，却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谩骂，狗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后面是叽叽喳喳的虚声一片。的确，他只是一条狗，没有关爱的狗，也没有阳光。
    他喜欢独自蹲坐在一棵大榕树下面，晴天就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跌落下星星点点的金色的光芒，雨天就听雨落到地上发出的滴哒作响，时而落下一滴在自己的身上，很清爽。他也会回味原来的主人口中十分亲切的叫唤他“阿狗”，然后他就摇摇摆摆地恍着一条长长的尾巴跑到主人跟前——但现在主人已经不见了。他偶尔也会想念的。
    阿狗更喜欢在小河边的沙滩上打滚，过一阵那些被阳光照的金光闪闪的沙子就都到自己的身上去了，似乎是穿了一件很昂贵的西装。累了就躺在沙滩上眯眯眼睛。他会发现天空依旧很湛蓝，只不过是几朵很大片的白云有些累赘，懒散地从这里飘到那里，又从那里回来，似乎永远都不愿意离开。天空蓝得很透彻，蓝到阿狗的心窝里去了，他会记起，从前的主人是很喜欢蓝色的，深蓝的窗帘，浅蓝的床铺，整个一片都是眩目的蓝。耳濡目染，阿狗也喜欢各种各样的蓝色，每次抬头看到这种天空，他都会兴奋地叫一声，“汪！”有时会跳起来，想更接近蓝天，像触摸它。但他不喜欢金色，因为阳光的缘故。他总觉得着金色的阳光和蓝天在一起不像是一个整体的，反倒像是上帝弄洒了的颜料盘，于是里面唯一的金黄色颜料便泼散成了这阳光。阿狗想，如果颜料是蓝色的，那这阳光一定就是蓝色的了。他想得很甜蜜。多么想用一个网子，把这很烂的阳光过滤掉，只留蓝得发光的天空给自己。
     
    二.未来很遥远
    男孩有很多梦想，他想快点长大，然后去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他不要任何东西，只是要那把陪伴自己“闯荡”了多年的电吉他。3年前，男孩怀着很忐忑的心情走进了那一所学校。那天天气很是晴朗，阳光带着微笑来到他身边，他喜欢阳光。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变得怎么样。他想：未来其实还很遥远。

    B.遇见
    一个很慵懒的下午，没有惹人的阳光，只有阿狗心目中近乎完美的蓝色天空和几朵他认为有些累赘的云。云远不如从前的白了，像是覆盖了一层很厚的灰尘，灰灰的，像阿狗一样。他很散漫地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从这个垃圾桶翻到那个垃圾桶，从这里的躲避走到那里的谩骂。他会在走路的时候把脑袋转来转去带点审视的味道漫不经心的来看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后来，在他来到一家飘着浓浓的咖啡香味的咖啡馆前时，看见了阿猫，看到了阿猫走路时优雅的姿势。阿狗通过咖啡馆的玻璃墙上看到了那个自己——邋遢兮兮的，狼狈不堪。他第一次自卑而尴尬地低下了头。
    阿猫也是一只流浪在这个喧嚣都市里的动物，一样的不顾一切地往前冲。阿猫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到了晚上还会放出十分动人的绿光，伴着空灵的叫声，似乎世界顿时变得好安静。阿狗这么想。
    他们一起趴在阿狗喜欢的榕树下或者阿猫喜欢的草地上。阿猫喜欢阳光，喜欢阳光的金色，喜欢阳光的照耀。阿狗瞥了一眼天空，阳光刺得他马上低下头来，他忽然觉得阳光好温暖，和从前主人抚摸自己时一个样子，同样的舒适。他们约定，每天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就在他们遇见的地方碰面。而每次相见，他们都会很高兴的打招呼，像第一次认识一样。
    阿狗说，汪。
    阿猫说，喵。

    三.你好
    男孩总认为，她是一个有些矜持的女生，每次在学校或者其他地方遇见的时候，都会说一句，“你好！”男孩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干嘛啊，都这么熟了还说‘你好’呢？”在他的心里，好朋友见面应该是很亲切的拍拍肩膀，或是叫对方的昵称才对的。所以，男孩始终觉得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孩。于是每次都会很有礼貌的回一声，“你好。”
    
     C．快乐的时光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对阿狗而言，对阿猫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他们总会在有阳光的下午一起四处乱逛。
    他们会一起去轰隆隆吵闹的建筑工地玩，走在一根很坚硬的钢材上，像走独木桥一般，阿狗总可以顺利的走过去，而阿猫却总是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跳下来。他们还会一起去逛公园，阿猫会跟着阿狗走在林荫小道上，然后一个“汪”一个“瞄”的交谈。他们在碧波荡漾的池边戏水，看被自己覆起来的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好快乐的时光，似乎天空都在微笑。看到湛蓝的天空与金色的阳光拥抱在了一起，阿狗微微一颤，似乎自己也要被容入进去了。
    下了雨，而且雨很大，很久都没有停止下来。阿狗和阿猫在大榕树下面躲雨。阿狗说要给阿猫起一个名字，阿猫愣了一下，然后张大了好奇的眼睛。阿狗斗了斗身上的毛，空气里顿时飘散出了一屡尘埃，好像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大侠，满载沧桑。他学着阿猫“瞄瞄”叫了几声，阿猫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闪射的瞳仁有些恐怖。然后又眯下来，“瞄瞄”的笑出声来。
    阿狗跑进雨里，尽情的欢跳着。他似乎是像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灰尘都洗去，阿猫蹲在榕树下，呆呆地看着这个孩子般的阿狗。阿狗“汪汪”的大声叫，就像是一个洗澡的人在场夜歌。他们都很温馨。
    真的。
    这么快乐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每天都是在阳光下面相遇在一起，然后等到夜幕降临再离去。阿狗会申个懒腰，然后就趴下去马上睡着，仿佛是梦里还有东西在等他。
     
    四.那些花儿
    在毕业的晚会上，男孩第一次抱起了电吉他唱歌，唱的是那首《那些花儿》。他闭上了眼睛，第一次用心去感觉了那个意境。周围的环境很嘈杂，只有灯光下面有一片净土。他后来看见了人群里面夹杂了几个正在吸烟的人，是他想起了自己：他不会吸烟，他很憎恨吸烟。他不喜欢那种吞云吐雾的感觉，总是很缥缈的。但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学生。
    男孩曾经憎恨过很多东西，特别是让他脑神经始终紧绷着的应试教育。他抱怨过自己出生在这个国家。他真的不喜欢学习。他想，也许那些罪犯就有着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之后，他就会强行阻断自己的思想，他不敢在想象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
    还是那些花儿。他屡次发现自己就是一根野草，在那些花儿飞走了以后就孤独了，没有依靠了。他在自己的QQ里留下过这么的一段话：我只是一根野草，一根没有人理睬的小草，只是等待一个人拾起，等风将我带走。
    
    D．生日的眼泪
    阿猫告诉阿狗，明天是她的生日。于是阿狗在夜幕降临与阿猫分开的时候没有直接找个地方睡觉，而是开始想，应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她。阿狗不停的奔跑，一条又一条街道，他总觉得在运动的时候最有思绪。等到他气喘吁吁的趴下来休息，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看见天空已经褪色了，没有了那种很令人欣慰的蓝色，而是很阴暗的，中间有白色发光的东西。他想摘下来，却不管怎么跳跃，都达不到。他开始有些丧气地到处游荡，希望找到些东西当作送给阿猫的生日礼物。他去了垃圾桶那里，不顾一切的把里面的东西翻出来。
    第二天如约而至，太阳升起的时候，咖啡馆前。阿狗有些羞涩的“汪汪”叫，应该在说“生日快乐”吧，然后把一个很普通的易拉罐环套在了阿猫地指头上。阿猫很惊喜的抬头看着阿狗，很幸福的“瞄瞄”笑开了。但很快，她的神情却又马上沉淀下来，下降到一种阴沉，“汪汪，我要走了。”阿狗没有说什么，而是听阿猫讲述另外那个城市，“那里有我喜欢的金色阳光，有我喜欢的教堂，我可以在夕阳西下的时候趴在教堂的第一排座位下休息，可以在有人结婚的时候“瞄瞄”地祝福他们，享受他们的幸福与甜蜜。我会想你的。
    那是最后的一天。一缕神秘的阳光里面，阿狗看见阿猫走进了那片湛蓝里面。他看见阿猫回头看了看，大眼睛放射出比阳光更刺眼的光芒。指头上的易拉罐环也一样。阿狗脑子里面空空的一片，好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低头看，才发现地上湿了一片。
    
    五.E未来依旧遥远
    男孩长在街口望了望街角，不觉打了一个喷嚏，才嗅到了丝丝秋天来临的气息。一天一天的过去，他不断地在长大，可那个未来还是很遥远很遥远。阿狗蹲在大榕树下哭泣，行人来往匆匆，没有人会在意一只狗的心情。阿狗傻傻的抬头看天空，依旧对那种蓝色有种特殊的好感，对金色阳光却有一种执著的眷恋。一只蝴蝶飞过来打扰他，阿狗“瞄瞄”叫了。他在想，阿猫在干什么呢？他看见夕阳开始拖着长长的桔色晚礼服下去时，觉得她应该徜徉在教堂庄严的钟声里休息了。
    男孩经过的时候，看见了阿狗。他停了下来，看着阿狗，想起了很小的时候，自己曾经养过这么一条很可爱的狗的。他蹲下来，斗阿狗玩。阿狗没有挣扎，而是很友好的“汪汪”叫。
    后来，阿狗去了男孩家生活。还是喜欢蓝色，喜欢看天空。他的毛恢复了那种白色，很傲人的样子。男孩还是经常抱着电吉他唱他最喜欢的“那些花儿”，阿狗成了最好的倾听者。阳光是证人，证明了上帝的微笑。
     
    一二三四五。ABCDE。只不过是在华丽的词藻的堆积下面的一个朴实的故事。上帝的心里，真实与虚伪总是没有边界的，所以，即使未来很遥远，再浅薄的东西都逃不了的。阿猫，阿狗，男孩，铭记了，上帝会微笑，笑得很灿烂。
    请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天空是蓝色的，永远是蓝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