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工作室 讯:
她算是一个沉沦的女人了。 学会抽烟是很早的事了,那时的她,没有人关注,妈妈爸爸给的永远只有钱一个字。其他的她似乎从未体验过,也从未能真正地享受过。他们离婚了,却没提前通知她,而当她知道时,他们已经沉溺于再婚的欢喜之中。然后她开始了黑夜白昼颠倒的日子,打心里面,她是希望有人能看到并教训她。 现在的她早就习惯一个人流浪,勿需再由他们为她提供种种所需。无事的时候,她会坐在那个城里的最高大厦上面思考,想象一些灰色的梦。她把很多文气的东西都压制到一个很深的地方,但是她仍有个习惯,就是看书,喜欢看很多文雅的书,特别是那些杂乱性的东西。她仍旧喜欢古老,喜欢典雅,诗词歌赋成为血液里的一部分。“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栏意”, 沉迷在酒色中深深不能自拔,“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她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所以这些话也就成为了她的座右铭,其实她也是一个保守的人。 酒吧里,灯光不停的摇摆,红的绿的蓝的紫的,一道道疯狂地在人群中穿梭。角落里,颓废的人在痛苦而又痴迷地扭曲着,灯光里混合着各种胭脂粉味和香水气息,与酒精的渲染。音响永远是主角,而那些配角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制造不同的意境。她就坐在吧台前,一杯一杯饮着廉价而又刺激的啤酒,不喝其他的,就是这种,她可以喝到第二天早上,仍不会觉得很多。每次来时,她都不用打招呼,侍者很熟练的为她摆上她的最爱。她是这里的常客也是这里的DJ,通常她会站到那个属于她的台上,大声的嘶哑地叫喊,把那些需要放浪的人群喊到最高点,不停地找到高潮,以使他们醉生梦死。唱歌,歌里有她自己的影子,但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没有一个人懂得她的想法,而她在等待,等待读懂她的人的出现。今天的酒吧比往常热闹,这时不用她出面,很多事情都自己去上演,她现在成了一个影子,搁置在窗口,欣赏人来人往。通常她会看到一个人形成的过程,从开始的扭捏到后来的放荡,不断的演进,会嘲笑,嘲笑人性的悲哀,会赞美,赞美动物的本质。 爱情对于她来说是个零。虽然她有过几个男人,但都没保质过两个月,用她的话来讲,找他们只是一番渲泄,一种生理上的释放。男人对她来讲,是一种卫生瓷器,可用来欣赏,但看久了就腻了,因为老摆着一副僵硬的神态,生活会疲倦无非也就如此。她遇到过很好的男生,也遇到过很烂的男人,纯情的人会让她摇摆,但她会吃镇定丸,糜烂的人会让她呕吐,可是,她有很强的免疫力,所以无动于衷。说老实话,她心里面曾有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很帅,很阳光,又带几许的沧桑,是个懂得幽雅与生活的人。他是个上班族,出没在周六的夜晚,静静的坐在角落里,象她一样扫落整个吧场。刚开始她都没注意到他,有一次,她突然头疼剧烈下台时跌撞在一张桌子上,迷糊中记得有人很温柔地扶了她一把,然后把她搀扶到一个没声音的地方,后来才知道那里是阳台。那个晚上是属于他们的,不,应该是说属于他的。他们就那样坐在那里发呆,看远处的灯光,看脚下不停蠕动的汽车和闪亮的马路,如藤萝般把整个城市装扮的异常美丽。沉默了一个小时又十分,他开始讲话,“曾经希望在空旷的地方尽情奔跑,然后叫喊,叫唤心中的那个人影,”停顿了一下,“干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可是,后来,放弃了,不知道为了什么,然后就蜷缩了,只喜欢呆在很安静的地方感受,感受一种莫名的感动。”“工作的日子,如黄历,一页一页没有什么悸动和新鲜,从此人也麻木了,然后开始迷信,迷信鬼神,迷信耶稣,甚至迷信一些不可能的事情,后来知道了,那些是弥幻。”她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中积压着水,不,应该说是泪水,是咸的还是苦的呢?搅动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他似乎笑了笑,斜视了一下她刚刚的表情。她在想,这个男人原来也蛮好看的。 那个晚上,他们的谈话还没完,应该说才刚刚开头,她才披上凤冠霞衣,美丽待放。她很喜欢一首歌里面的歌词,如果人人都是一出折子戏,把最璀璨的部分留在别人生命里,如果人间失去脂粉的艳丽,还会不会有动情的演绎。可以肯定的说她那个时候期待过。 生活有时候会无意或刻意的去忘记你的存在。他懂很多东西,喜欢绘画,一个人坐在街头给路过的人留下他们的足迹,而且奇怪的是,大多人都很喜欢他,都很乐意为他做模特。她有空时会去看他,绘画时的他,很严肃,嘴角抿得很紧,然后她会静静地立在他身后直到他画完,然后回到酒吧,舞动她的青春风采。她对自己说,可能开始谈恋爱了,不然为何老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警惕过自己,因为这应该说是初恋吧,如果小时侯的暗喜不算的话,他是第一个男人。有人说初恋的女人等于恋爱过的男人,只会去盲目地憧憬美丽的日子。那个晚上,他们结合的时候,她问自己幸福吗?但是幸福又是什么?记得她看过一个电影,它说幸福就是远远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在阳光充足的平台上不停的来回走动,一直陪他看潮起潮落,看花开花谢,看日升月降,就那样开心的欢笑,会心的观望,一声一声地呼喊。烟雾中,她眼睛发涩,接着发疼,然后流泪了。二十八岁的她第一次哭的象个女人,他搂了搂她,吻了一下,睡着了,而她盯着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天际泛白的时候她看了看床头的人,撩了一下刘海,摸索地穿好衣服,扯了一下衣角,开门,走了出去。 大街的空气永远是不新鲜的,永远是嘈杂的,而今天很寂静,因为路灯还开着,月亮还在梢头。 她叫云晨,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她活得虚浮。 回去了,回到原来。 烟雾缭绕的地方隐藏着她的那种安逸与虚脱,她开始学会寻找影子,开始学会采摘自己的影子,开始学会伪装归属的影子。街灯很孤寂的坐落在一个无声息的角落,幽怨的发呆。都市就是这样,喧闹过后只剩败柳。酒吧的灯光依旧在不停的宣泄着,她远远地抬头望了望了,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就象海螺,嗡嗡的在呼唤你的归来。那里是她的家,成为她躲避受伤的家,那里没人体会她的处境,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她,都会把自己的温暖留给她。 抬着疲倦的脚步上楼,叩叩的声音在楼道上回响。每次都在制造各种故事,以备将来回味所需,因为她怕自己老了,在藤椅上太寂寞的死去。但是,每个故事都在搜刮她的每个有知觉的细胞,她又开始害怕。 老是会看到很多书籍里写的沉沦女子的身影是灰色的,穿着粗布衣,是那种麻棉的,然后蓝格子衬衫,宽大的裤子,接着是她们都有一双修长的手,有黄色的手指甲,那是焦油留下的痕迹,不修边幅的装扮让人一看就是空虚到底。然后身上有股特有的香水味道,夹杂着香烟味让人回味无穷。接着是,她们都喜欢喝叫什么卡布奇诺的酒。她身上具备了将近百分之九十,只不过,她比较平凡。大多沉沦的女子都不喜欢自己的原名,她也是这样,爸妈给了她一个百分之一百温柔的名字,淑惠,李淑惠,搞的跟韩国女一样,后来她就叫了云晨这个名字,知道她的人叫她晨。应该说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影响她的生活,就象一个人对她说的一样,你太懂得自我保护了,我们进不了你的世界,所以你永远是一个人的舞台。她微笑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不仅是对他的承认,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承诺,她要保护自己,好好的保护自己。她从不会回头再爱自己的曾经,连她父母也不例外。所以她的全部是古老的,守旧的。 故事没有结局,就好象漫长的人生没有看不到结局,人说他们很短暂,但是,人生这副画卷展开看时也是很烦琐的,如果你选择一笔带过。 楼顶的前头,那个古钟又敲了几下,是几点了,好象是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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